今年的秋天似乎來得格外早，幾場秋雨落后，氣溫仿佛一蹶不振，進入宜人的溫度。當秋意漸濃，山色便由翠綠轉(zhuǎn)作蒼黃，這時候，母親就會說：“該進山撿秋了。”所謂“撿秋”，不過是到山野間拾些野果山貨，嘗嘗“山味”與“山趣”。
每到秋日晴朗的時候，我就愛往老家的后山上跑，即使一無所獲，在山中尋覓的過程也是充滿趣味的。日頭出來后，我們便提著籃子，帶著兜子，揣著滿心的期盼向后山進發(fā)。山路蜿蜒，兩旁草木已見蕭瑟，落葉鋪出厚厚一層毯，草葉泛著黃。秋蟲躲在角落，此起彼伏地唱著歌。山中常見的野果有柿子、獼猴桃和毛栗子，還有些不知名的果實。柿子樹掛果并不多，也十分罕見，一棵樹上能剩下幾個果已屬不易。因為在山下常見，我們通常是不費那功夫去采摘的，也因為年幼時母親常叮囑要給山里的小動物留些口糧，所以能不摘的就盡量留下。
獼猴桃和毛栗子是要撿一些的，它們喜歡生長在樹木較密的地方。獼猴桃藤蔓似網(wǎng)，攀援樹枝，覆蓋灌木，一長就是一大片，巴掌大的葉子底下掛滿了小娃娃拳頭大小的黑綠的果子。小心翼翼地摘下，碼放在竹籃中，待手感變得沉甸甸了，便戀戀不舍地向更深處找。林深處，毛栗落了一地。
毛栗子外殼多刺，需得用腳輕輕碾開，或者用火鉗撬開，方能見其中飽滿的果實。少年時，玩伴之間常為爭強誰撿的栗子最大而打鬧起來。有時不小心被刺扎了手，便嗷嗷叫著將指頭含在口中，眼淚在眶中打轉(zhuǎn)，卻仍不肯罷休，依舊低頭尋覓。每年上山都能拾取不少，放入布袋中沙沙作響，恍如舊日音聲。
山中還有一種紅果，應該叫五味子。紅珠似的果實密密匝匝地綴滿枝頭，在秋陽下泛著油光。其入口先是酸澀，后泛起甘甜，味道有些怪，卻也是令人喜歡和難以忘懷的。過去，母親常將這種果子曬干，冬日里泡水給我們喝，說是防感冒的。果真，寒冬時也沒生過幾次病。
在山中輾轉(zhuǎn)半日后，我們就滿載而歸，一路上聊著童年趣事，歡聲笑語在山間回蕩。我忽然明白，所謂“撿秋”，撿的何嘗是山貨野果，分明是時光碎影。我們撿的是秋天，實際上撿起的是整個童年。（生產(chǎn)管控中心 李軻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