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最近忘性怎么那么大呢，東西剛剛擱下就忘了放在哪了。”母親近些年常把這樣的話掛在嘴邊。歲月的長河沖刷著她的記憶，終于開始慢慢模糊，明確地顯現(xiàn)出衰老的跡象。
目前以前能夠清楚地記得每個重要日期的人，記得每個人吃喝的喜好。有時過生日，我自己都忘了日期，母親卻記得。有些事情我怕自己忘記就會告訴母親，讓她提醒我，她也從未忘記這些事。在我心里，她的記憶仿佛是一本永不褪色的相冊，無論翻到哪一頁，她都能清晰地記得。但如今，這本相冊的頁角開始泛黃，有些畫面變得難以辨認。前天，母親在廚房里忙碌，我走過去想幫忙，卻聽她喃喃自語：“昨天買的糖放哪兒了？我明明記得是放在這里的。”
那一刻，我的心像被什么輕輕揪了一下。我笑著指給她看，糖罐其實就在她手邊不遠的地方。母親愣了一下，隨即露出歉意的笑容，說：“看我這記性，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。”
“就算是年輕人也老忘事呢，人都有忘記的時候，別太在意。”我這么說是在安慰她，也是在安慰自己，但內(nèi)心深處，卻涌上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楚。這樣的情況出現(xiàn)已經(jīng)不止一次了。
近年來，母親的記憶里大不如前，她很容易就忘記了剛剛說過的話，忘記了熟悉的人，那些人和事明明就在她的嘴邊轉悠，可無論她如何努力地去回憶，也不能再想起來，甚至甚至偶爾還會把現(xiàn)在的事和過去的事混淆。我開始意識到，這不僅僅是記憶力的衰退，更是母親老去的標志。時間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，那些曾經(jīng)的清醒與敏銳，正被一種叫做“歲月”的東西慢慢侵蝕。
生命不敵光陰，無所不能的母親也在歲月的重壓下彎了腰，在光陰的侵蝕下斑白了頭發(fā)，長出了皺紋，而她的記憶也隨之斑駁、錯位，像她的年華，失去了青春的光澤，只剩下衰老的黯然。她的老去恰似樹干的，上面雖布滿了溝壑，枝葉卻長得更繁茂了。而兒女就是母親的枝葉，她用自己的時間換來了兒女的繁茂。于是，我學會了更加耐心地傾聽母親的故事，哪怕它們已經(jīng)被重復了許多遍；我學會了替母親記事情，那些她念叨著卻忘卻了的大事小事我都記在手機的記事本里，設下提醒時間，像她曾經(jīng)提醒我那樣，我來做她的記憶。
不過，母親還在屬于她的時光里年輕著，那是她青春的模樣，是我心中最美的模樣。（生產(chǎn)管控中心 郭超鋒）
